在连续多日寒雨后的星期天下午,我来到SCCC。在中心底层四面通透的大堂,我坐在色彩缤纷的条凳上,喝着一罐从贩卖机里滚出来的热咖啡,等待上九楼去观赏南华潮剧社的年度大戏《白兔记》。 华族文化中心九楼的剧场,舞台十分宽敞,但两小时的《白兔记》,全剧就只靠六位演员撑起,最“闹热”时也只有四位同框,镇场全赖精湛的戏曲唱功,将委婉细腻的潮曲唱得丝丝入扣。有一段,耳油竟莫名地化为泪水,令人无法自控。 SCCC是新加坡华族文化中心,坐落在金融区珊顿道边上。 我眼前的视频,是俊秀聪慧的新加坡年轻脸孔,片中有尝试去掌握方言余绪的努力,与无力。我突然间觉得这片子应该可以“走得更远”,例如,在马来西亚肯定也有同世代的共鸣与焦虑,只要上得云端,既可互相“击掌”共振,亦可相互支援取暖,不受国界局限。 略带寒意的风,从南面的海上吹拂进来。我背后,有一波又一波的乐龄观众步入了电梯间,巍颤颤尽是满头雪白的岁月,脚步声中偶尔也夹杂着熟悉的几句潮州话,让我错觉,远去的母亲也在三五成群的人影中。“去看戏”是上一代人忙碌生活中的奢侈空隙,多与传统节日及民俗节庆缠结在一起,成了记忆中五彩缤纷的一个亮点。 记忆中,童年被母亲带去戏棚下看的李三娘,剧名叫《井边会》,如今记得最清楚的是李三娘在寒雪中出场时那声凄楚的“苦呀”! 因为等待,我不自觉地“沉浸”入眼前一屏LED播映着的短片里,片中两名年轻男子在分享各自的方言生活背景。间中又穿插两名女网红因福建及广东歌曲而在互联网上窜红的小故事。显然,不论在新加坡或马来西亚,只要一谈起华人文化,一定会触及方言,也一定得面对日愈趋近的方言断层带。 《白兔记》演李三娘和刘咬脐的是毕业自汕头戏校的花旦与女小生。演的是苦女李三娘在井边偶遇猎兔而至的骨肉刘咬脐,最后才凭一片白袖血书,与投军失联的夫婿刘智远将军重逢团圆。 同为地方戏剧,昆剧在上世纪末遇上了文化贵人白先勇,掀动一股青春绚丽的国际昆曲热潮。潮剧虽有习近平在年前点将姚璇秋,缺的仍是从方言窄巷走向曲艺大潮的突破。说实在,精致潮曲,高光处不逊西方歌剧。 |